阿肯的妹妹將右腳輕輕地翹置在左腳上,右手拿著吸管透過自動封口機的膜在杯中攪拌著些許的冰塊,但在吵雜的85度C哩,冰塊碰撞的聲音宛如頭髮掉落地分貝量似的,像在觀賞靜音的電影。
我的思緒像被捲進冰塊的漩渦中一般,混亂的程度可以和跨年夜的市府廣場相比。
「所以…」我舒了一口氣,擺出相當正經的樣子準備要問阿肯問題。
「What’s your plan?」阿肯看我滿臉疑惑,從口袋裡拿出Mild Seven 淡菸,像是老兵要跟小兵講往事的姿勢一般,準備拿打火機點菸。
妹妹伸手阻止他,臉上輕皺了一下眉頭,就是那種蚊子被夾到都沒有感覺的那種。
「剛剛太趕了,」阿肯把菸收回口袋,露出無奈的表情。
「一時沒把話說清楚,真是拍謝嘿!這是我妹,現在在當平模,剛剛才拍完下工,某些原因使然她暫時無法回家,我想就乾脆讓她一起來,所以穿得這副怪理怪氣的模樣。至於我真正要約的那個女生,剛剛已經請小拓他們去接了,無論如何我得先確定我們等等上山的車車況如何,山路上拋錨了可是很窘的。」
說到這看了一下我的破車,相當多的時候,阿肯總是比我還細心很多倍。
「所以她真的是你妹?」這句話像是積怨已久似的自我嘴中奮不顧身地蹦出來。
「嗯,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過不是完全親血緣的妹妹,」
「要詳細說明的話相當困難,之後再慢慢告訴你。今天會找你來主要是好久沒聚了,還有就是組織那邊有點麻煩…」
阿肯將雙手交叉擺出新世紀福音戰士裡碇元堂的姿勢,嘆了一口短氣。
「你說單獨跟女生出來的事情嗎?」
阿肯他組織的規定是,若要單獨與女生出來,都要時時電話回報。
畢竟在某些時候他是別人的男朋友,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生活方式簡直就像藝人一般。
「嗯。至少在一開始我不希望讓她知道我在組織工作。畢竟很少有女生能接受這個行業的。」
阿肯將飲料咕嚕咕嚕的一飲而盡,再重重放回桌上,簡直就像等等就會飆出髒話的動作。
不過最後當然他也沒有說出髒話,只是不時望著左前方台北的方向。
這段時間,妹妹一直盯著自己的雙腿看,像是要把自己的腳看穿看透的那種看法。
「抱歉,強拉你來。因為很晚了,我怕妹一人在外面危險。我剛去接她下班時問她要不要一起來,她說再找一個人,她不想當電燈泡,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你。如果你覺得很為難,也不用勉強,我再想辦法。」
他們兩兄妹像是左右聲道壞掉的音響似的,一個說話,另一個就安靜。
「哎呀,反正都來了。只是我擔心她穿這麼少會不會冷,等下要上貓空耶!」妹妹將視點移到桌角,微微地笑了一下。
「你車裡不是有外套?還蠻大件的,應該ok吧。沒想到我雖忘記叫你多帶一件衣服,你還是自己準備了一件阿!」
「有嗎?我不記得我有放阿?」天阿,難怪我最近找不到那件黑色大外套。
「那這件是什麼?」阿肯走到我的車邊用鑰匙把車箱打開,像是舉起深海豐收大魚的魚夫一般一手抓著外套袖口,
一手用食指指著外套,歪著頭眼睛瞇著一直笑。
「哥,不好吧。還是我們去買一件?」她突然想起似的抬起頭來,長髮向前輕觸到桌面。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去她家冰箱拿罐鮮奶一樣,輕鬆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