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木門碰地一聲關上,
兩個警察同一個不到12歲的小男孩從裡面走出來,
手上戴著亮銀色甚刺眼的手銬.
抿著嘴,兩行淚縱橫交錯在那張已經哭到腫的臉頰,
灰頭土臉,就像要送去槍決一般的舉喪和絕望.
他舉起左手,要拭去左臉頰上的淚,
右手也不得不連同左手舉起,亮銀色的手銬刮過鼻樑,
左臉頰上的淚水似乎怎麼也擦不乾.
雙腳像掃把似地幾乎是用拖著走的.
他又舉起右手,用幾近孱弱無力的食指第二節,
顫抖地想拭去右臉頰上的淚水,
卻被左邊的警察猛地一拖,
一滴淚清脆又諷刺地滴落大理石地板,從我耳膜貫穿過去.
走過去了.
和我擦肩而過.
我的眼框裡還是那張純真無助的臉孔,
那只亮熀熀的手銬,以及那雙從手銬裡伸進我瞳孔求助的手.
我不知道他的雙親,他的家人還有他的朋友們哪裡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重的罪,需要將一個剛涉世的小孩銬在一對無法掙脫的牢籠中.
我更不知道,我,一個剛為朋友做完證的少年,能夠為他做些什麼.
然而他的哭泣聲與警察膠鞋在地板上摩擦出的不和諧聲音,早已從我背後,
漸漸地去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