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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糬夢3

黑色SUBRU繞過一個大彎道後,硫磺的味道已經漸漸拋在車後,取而代之的是海芋的香味瀰漫而來。

隨著海拔的升高,氣溫以一種急速的方式降低,坐在箱型車裡的我不由得有一種像是剛睡醒的鱒魚被放入冰箱上層冷凍庫的感覺。

當周遭都被山嵐雲霧壟罩之時,涼風已轉為刺骨的寒風,我不得不將手伸進車內,按下點菸器下方的車窗控制鈕。

兄像是未曾意識到這些變化似的,繼續就著車窗抽菸,菸頭的火星,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遠看以為是一隻精靈隨著車子的行進而飛翔,直到黑狗兄將車前燈換成近光燈,火星的亮度才相對地削弱。

「是那樣的夢阿…晤…」黑狗兄將手上的菸吸了一口,並吐往車窗外,與霧混雜在一起。

無預警地,黑狗兄在一處草叢邊停車。

「差不多在附近。」他把手剎車拉起,叼起剩下的菸屁股開門下車,並在車門外拉拉過大的牛仔褲,束緊皮帶,將菸屁股往地上一丟,捻熄。

拖著破爛的牛仔褲褲角,黑狗兄熟練地穿越草叢,我一刻也不敢疏忽地緊跟在他尾巴後,深怕下一秒他喲黑又矮小的身軀就要消失在寂靜又充滿濃霧的深山芒草叢裡。

「車停那樣無所謂嗎?」

「晤…這邊,不會有人來的。…我是說一般人。」他一邊以相當快的速度前進,一邊回應著我。

為了能跟上黑狗兄的步伐,我專心地注視著腳尖前的草叢,土壤,以及搖晃的尾巴,路這樣走起來像是不會似的,

一直一直不斷的延伸,同時看著搖晃的尾巴,以及他冷不防左右倏地轉幾次彎,時間感也慢慢消失了,有時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都沒移動過,只是依直在原地繞圈罷了。

草叢在一排不知道是松還是柏樹的針葉林所劃出的中停止了,眼前出現的是一座小木屋,

破爛到似乎一腳踩上去就會整個崩壞似的,前面有一個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的東西在烤著火。

「喲,是黑狗兄阿,呵呵!快來這裡,相當暖和喲!」走近看才知道是一位老人,赤裸著身子,只穿一件水藍色的補丁內褲,

卻披著一件厚重被褥,加上火光的映射,遠遠看就像是一隻在火堆前烤玉米似的。

「呵呵,今天又帶來採海芋阿?沒,我這裡有很多,想要隨時可以來喲,黑狗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喲,呵呵。」

老人滿臉紅光,雙頰上堆滿陳年油垢,但氣色如同剛跑完1500米的員一樣相當地好,腹部雖然有些老人斑,但絲毫沒有一點贅肉,或許是長年有在做運動的緣故吧。

「晤…是有關夢的事。一個不得了的夢阿!」說著黑狗兄又就著火堆點起一隻煙,三指間來回地轉換持煙的方式,卻遲遲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這孩子的夢?那麼似乎需要一些特別的花,海芋可能不行喲。」老人拾起腳邊備妥的葉片,加入炭火中,一股青草的香氣夾雜著檸檬香味飄來,是檸檬草阿。「這樣吧,待會兒我帶你進去挑,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些事要做。

先把這個喝了吧,不會苦,只是有點嗆,呵呵。」他從背後揀了一根Y型樹枝,自烤架上將水壺取下,佈滿皺紋的手擎著軍用的鐵口杯,

搖搖晃晃地將八分滿抹茶色液體呈到我面前,看起來像是我再慢一秒接過杯子,它就會落下灑一地似的。

「這是什麼?」我望著偌大的杯口,綠色的波紋混雜著淺紫色的香氣,被風吹動閃爍的火光,映在鐵口杯的側面,我和黑狗兄的臉,似乎要在火堆所散發出的熱氣中被件件的模糊掉了。

將嘴巴就著杯口,撲鼻的是淡淡的味,不知為何,想起整座空山可能只有我們三個,如果我因為這杯茶而中毒身亡,好像也不會有人替我感到悲傷似的。想到這裡,便有一種莫名的像杯中茶的顏色那樣深的寂寞感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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